建议先阅读前篇颜值觉醒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工作人员小姐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郑先生感觉被自己握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果然这种事情,谁都会紧张的吧。
他抚慰般地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转而郑重地对工作人员说:“是的,我想办理一下结婚登记。”
想要做出这个决定很久了,对于当下的年轻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婚姻意味着责任,它很可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会有许多人无法想象自己被束缚在狭窄的两室一厅,以爱之名,开始过那一眼就能看到三四十年后的自己的人生。
女孩的手心已经微微沁出了汗,有着如同即将融化的沙冰一般的触感。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继而接着问道:“您需要在旁边稍候一下吗?只要双方同意,我们随时会为您办理。”她的语气小心而诚恳,似乎是新到岗位上不久。
郑先生笑了笑:“不需要了,我想得很清楚。其实我做出这个决定,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
“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结婚登记需要双方一同前来,您不能一个人办理这个手续。”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工作人员小姐显得非常局促。
“所以我们一起来了。”郑先生很耐心地解释,并温柔地将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孩轻轻搂紧,“事实上,我们已经去教堂接受了神父的祝福。小姐,我们真心相爱。”
工作人员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幕,但按照部门规定,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先生,实在……非常不好意思,根……根据电子宪章的规定,结婚必须由若干……数量的公民选择相应的……婚姻模式……缔结,依照系统提示,这里的若干指的是大于等于二……也就是说,您绝无与自己登记结婚的可能。”她觉得这样说或许过于残忍,旋即补充道,“我可以理解您,先生。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刻爱上自己,但这只需要得到上帝的祝福就够了,您不需要也不可能通过法律程序去确认它。”
看着眼前这位男人震惊的表情,工作人员彻底惊慌失措了。那男人的手又在空气中揽了揽,扭过头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他的表情转变为了担忧和宽慰,眼眸里透露出慈爱的关怀。
他的话,工作人员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他说,亲爱的,你快向她解释一下。
这个男人伸手点了点工作人员,继而满怀期待地望向了她。
工作人员凝视着那团空气,她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真的会从那虚无中接到什么讯息。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团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唯一的结论是,这个可怜的男人疯了,他觉得自己有一个隐形女友。
工作人员小姐半是同情地向他点了点头,轻声说:“请您稍等一下。”她离开座位,虽然带着几分犹疑,她还是径直走向了安保室。
整个房间的布景白得有些晃眼,郑先生不得不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种新型的镇静剂有很强的副作用,他只有极力地克制自己,才能避免再次昏睡过去。
“您感觉怎么样,先生?”坐在对面的年轻医生发话了,他语气平静,声音里不带半点温度。
他有点面熟,但郑先生并无兴致去管这些小事,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年轻医生抬了抬眼镜,饶有兴致地看了郑先生一眼:“我想您现在不是很舒服,那就让我们长话短说。”
郑先生觉得自己胸腔里积攒的火气好像从毛细血管里流回了每个细胞,他感到没有力气,最终只是虚弱地问:“你们会把她怎么样?”
医生没有回答,他从自己办公桌前站起来,转身去置物架上翻找起来。很快,一本厚厚的登记册出现在了郑先生眼前。实在不可思议,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如此复古的东西。
“视界刻印计划,您还有印象吗,先生?”医生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在密密麻麻的登记者信息中,郑先生当然不可能马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但他清楚地记起来,他曾经化名参加了一次公益志愿,主题好像是关爱失明儿童的科学实验。他不清楚其中的机理,也不关心所谓的科学实验进展。只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吵着嚷着要去帮帮那些可怜的人们,他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才一医院待了几天,期间服用了一些药物,经过一系列漫不经心的观察后,就结束了这段荒唐的旅程。后来他还为此特地训斥自己的未婚妻,不要相信这些骗人的科学实验,说不定那都是打着慈善的幌子,利用大众的同情心博取眼球的行为艺术罢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太记得了。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医生笑了笑:“我想也是。不过为了方便起见,我还是先跟您聊聊这件事为好。您听说过幻肢症吗?”
郑先生丝毫没有给出反应。
“人脑充满了谜团。在绝大多数截肢或意外残废的病人身上,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觉得自己已然消失的……比如右臂依然存在,并且隐隐作痛,好像那死去的右臂的灵魂迟迟不肯离开身体一般。严重症状的幻肢症患者甚至会感觉到自己失去的手臂在保持握拳、抚摸自己的脸或者不停地颤抖。过去的医学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现在我们已经明白了,大脑相应的功能区块失去了作用的对象,但它们仍然发布指令,由于无法获得反馈,它们逐渐与相近的功能区块融合,最终产生更为严重的感官混淆。”医生意识到自己过于投入讲解之中,更换了一下坐姿,歉疚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你或许觉得这些脑科学成果和您目前的处境毫无关系,但请您相信我,您马上就会意识到事情之间的微妙联系。”
“你是说,幻肢症和视界刻印有关系?”就在刚才,郑先生回忆起来,自己充当志愿者时医院,正是自己现在身处的这家。或许眼前这位医生之所以眼熟,是因医院遇见过。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他手头上为什么会有视界刻印计划的登记册。
医生似乎很高兴,他扬了扬手:“您的观察力着实敏锐,先生。我们对幻肢症做了脑科学研究,虽然没有达到之前探索人脑功能区块的初始目的,我们却意外地发现了能够刺激人脑观感记忆的介质。我们也很惊奇,人脑不仅能够记住曾经拥有的肢体的空间状态,而且能够模拟复原它们继续存在的观感要素,通过卓越的想象力的弥补,甚至能达到自我欺骗的效果。这真的令人高兴,先生。”他激动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几点茶渍出现在他的木制办公桌上,“您能够想象吗,如果我们通过药物和特殊训练记下周围世界的观感要素,即使有一天我们失明了,我们依旧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至少在我们所熟悉的家庭生活中是这样的!想象一下,你记住了家里的一切,楼梯的空间布局、茶杯的摆放、客厅照明和电磁炉的开关,你就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我们的大脑善于自我欺骗和信息修正,很快,你就能适应新的生活节奏,通过其他观感的弥补,可以使盲人如同平常人一般照料自己。如果真的能研制出这样的药物,我们就如同为自己的眼睛上了一层保险,很美妙不是吗?”
郑先生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视野有些模糊。镇静剂的副作用如同一阵阵的潮水袭来,他困倦极了。
“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做到了。我们制作出了第一批‘观感凝结’药丸,但我们必须寻找到合适的志愿者来为了人类永恒的光明做出贡献,于是,我们展开了视界刻印计划。”
郑先生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但我记得,当时工作人员说,给我们服用的只是安慰剂,那药片只含淀粉。”
医生的嘴角轻轻扬起,他笑了:“适当的欺骗有助于人际关系。包括你在内,那些志愿者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批服用观感凝结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你们已经在大脑里种下了人类光明的火种。在那几天里,反复地地让你们观看整个城市的构造和基础设施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座城市,就刻在你的眼中。”他抬手确认了一下时间,继而站起身来,将登记册重新放回原位,“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了,先生。”
郑先生想要说些什么,但对方似乎早已算准了药物作用的时间。他的意识像漂浮在广袤无垠的冰原之上,顷刻之后,便不再有知觉。
“U,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实验室的屏幕中显示着一些人影,那些影子像微风中的火苗一般颤动着。陈拢了拢自己耳畔的发丝,不无忧虑地看着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
U君笑了笑,年轻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视界印刻的进度太慢了,要不是有议会暗地里支持,我们肯定会输给普罗透斯的。他们要怪,就怪郑C吧。”
“郑C前几天约我吃了晚饭,他说第一批普罗透斯装置很快就要投产了。”陈说完这句话,眼睛便紧紧盯住了U君,她在意他的反应。
U君皱了皱眉:“他的每一步动作,都像在刻意地惹恼我。但我不会输的。”他点燃了一支烟,“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个送给他。”
陈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失望,看来对方毫不在意自己与别的男人共进晚餐这件事,甚至想要利用这一点来做些什么,但她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枚式样小巧的电子装置。她总是拒绝不了U君的任何请求,哪怕她知道其中的各种感情成分。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她不得不假装好奇地问:“这是什么,U?”
“联邦法案系统。郑C托我找人制作的,他的项目在人权方面有巨大问题。”
陈古怪地笑了起来:“你才没那么好心,U。”
U君揉了揉陈的脑袋,一面吐出烟气:“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他天才的大脑,就不会给他过人的洞察力。这个联邦法案系统有个微小而致命的缺陷。等第一批普罗透斯投产以后,你就向政府举报他的项目。相信我,我会让他领教到什么叫做功亏一篑。”
陈像只小猫一般,顺势投入了U君的怀抱:“你可真够坏的,U。但我喜欢。”
U君勉强地笑了笑,掸了掸手上的烟灰:“你答应过我,要研制出更快作用时间的镇静剂,这对我很重要,陈。”
“可是…副作用会很强,现在这批的反馈已经很激烈了。我怕……病人会产生自杀倾向。”
U君的目光落在实验室的屏幕上晃动着的光影,但好胜心摧毁了他所有的软弱:“这就是探寻真理的代价。相信我,我们身上背负的痛楚不比那些人少。”
“先生,您醒了?”刺目的白光充斥着整个视野,郑先生听到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的身体仿佛过于接近太阳似的,在强烈的灯光下有将被燃烧殆尽一般的疼痛。
“为什么?”他艰难地诘问道。
那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也是实验人员的打扮,同样面无表情地说:“您很坚强,先生。您现在是视界刻印第一批实验体中…唯一存活的个体了。您让我们获得了宝贵的实验数据,我要替全世界失明的和即将失明的孩子感谢你。”
郑先生的心脏仿佛被利刃穿刺,他真的绝望了,但他嘶吼不出来,这种压抑感使他疯狂:“你……你们杀了她?!你们杀了她……”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叹惋之情:“您还不明白吗?您的未婚妻早就死了。”她看向实验室玻璃门外,那里闪烁不停的装置灯如同星海的光点,“视界刻印只是观感凝结的第一阶段,但数据反馈太漫长了。我们是没有时间等待的,每一天,都有无数可怜的人因为失去视觉而沉入无边的黑暗,我们不能等待下去了。但是,所有的志愿者都无痛无忧,这使我们感到焦躁。最终,迫使我们不得不使用禁忌的药物,去人为制造你们的失明。”
寒冷从郑先生的脊背中弥散开来:“什……什么意思?”
女人转过身来,眼眸里透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我是神经药物学方面的专家,是我将你们定期注射的基因疫苗替换成了其他药物。但我没想到,瞬时的失明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故,您的未婚妻并没有获得观感凝结的庇护,我们的药物还有缺陷。科学就是如此,只能在名为失败的经验中不断地获取进步的机会。”
郑先生瘫软在床上,似乎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冰海,只能任由自己无限地堕落下去:“就为了这样的理由,不惜沾染鲜血吗……那为什么……失明药物对我没有作用,而且我丝毫没有事故的印象呢?”
女人笑了起来:“恰恰相反,你是视界刻印最成功的试验体,成功到……你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失明了。顺带一提,你在那场事故里失去了右手。看来机械臂很合您的意,不是吗先生?”
失明?!怎么可能!郑先生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球快速地转动着,试图捕捉房间里的一切细节,寻找到哪怕一丝自己已经失明的线索,但他没有成功。他吃力地抬起右臂,仿佛要触摸天花板一般,他看到了自己白皙的皮肤,包裹在皮肤之下若隐若现的肌肉和骨骼,部分被灯光穿透的毛细血管显示出纤细的粉红色,他旋转了一下手掌,一切都是那么匀称协调,如果说这是机械臂,起码领先了目前的生物机械技术几百年。他本能觉得,这个女人因为某些目的,从头到尾都在扯谎。他又回想起来所谓事故中死去的未婚妻,医院之前,两人都在一起。那么鲜活,那么温暖的女孩子,会笑,会害羞,自己牵她的手时的感受,都绝不是一场梦。除非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否则一切根本就解释不通!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凑到他眼前说:“真是奇迹吧,不可思议吧。当我们用思维视觉化装置观看您大脑中产生的图像时,我们也吓了一跳。您看到的那一切真的太美妙了,您那机械右臂如同精美的人体细胞工程学的产物一般,看上去和原来别无二致。这个世界,灯光还是灯光,床铺还是床铺,星海还是星海,如同您曾经所熟视无睹的那个美妙世界一样,您的大脑永远地保存住了那份美丽。嗳……观感凝结……您不觉得科学和艺术,其实是一回事吗……”她陶醉起来,脸上的神色像极了着了魔的邪教徒。
郑先生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还是不敢相信:“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你告诉我,我从没见过你,我的大脑里根本没有关于你的记忆,那我又为什么看得见你,看得见你的穿着,看得见你的表情,甚至看得见你的眼神里的疯狂?!”
女人勾起了笑:“即使您从未见过我,您这辈子也见过无数普通的擦肩而过的女人,只要随便挑选其中一个,您就能看见所谓的我了。同样的,您当然没来过这个房间,但您曾经到过无数房间,只要随机地选取一份份观感记忆的片段,作为素材来合成您眼中的世界就行了。”
“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相比于梦境的制造和想像,完成这件事情对人类的大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您以为您平时眼中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吗?那些利用视觉假象来玩弄人的艺术作品难道还不够多吗?千万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欺骗您次数最多的,是——您的大脑!”她直起身来,脸上透露出戏谑的意味,“不知道您的大脑怎么想的,它大概以为我会在实验室穿工作服吧,但不好意思,我今天穿的是连衣裙喔,因为要去见重要的人嘛。”
视野里,只是那么一瞬间,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渐变成了一件浅色的百褶连衣裙。郑先生怔怔地望着她,仿佛看到了幽灵一般。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吐出几个字:“那她呢?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女人笑了,郑先生不再愿意看她的表情:“为什么还不死心呢。虽然我们也深感新奇,但大概,人的大脑,就连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能记住吧。她现在只活在您的眼里,只要您能说服自己,您的隐形女友大概就会立马出现在您的床前吧。”
郑先生不再说话,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也幻灭了。
女人取出了注射器,轻轻将他的左臂抬起:“和您聊天很愉快呢,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继续下去。不过,实验项目到了突破点了,虽然杀死您和您那神奇的隐形女友很令人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熟练地轻拍着郑先生的胳膊,“这次药物的副作用可能难以忍受,不过为了人类的未来,请您尽量坚持得久一点吧。”
办公室,惨白的灯光,背后的置物架上空无一物。
视野的焦点再次聚集到了眼前这位年轻医生脸上,郑先生发现自己又一次瘫坐在了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没有死,他不再想回忆那些生不如死的细节。
“求你……放过我……”郑先生凄然地恳求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用尽世界上所有的脏话来骂我,可到头来,你却懦弱地向我求情。”U君清俊的脸上浮现讥讽的笑意。
“我不是害怕……我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U君古怪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甚至带着几分惨然。终于他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郑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改主意了。视界刻印计划取消,你随时可以离开。”
郑先生没有作出反应。
U君料到他很难接受这样陡然的转折,伸手在眉心按了一下。瞬间,那张帅气的脸变换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人脸:“U已经死了。不过你不用感谢我,这只不过是个机缘巧合罢了。我是个杀人犯,但我现在决意代替U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放走你,你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个公平的交易。”
“医生,我已经不太相信我的眼睛了。”
“放心吧,那只是暂时的失明,我已经让陈把解药注射到你体内了。你现在不再是一个盲人。”按了一下眉心,U君的脸再次浮现出来,“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放你走是我最大的善意了。我完全可以在这里杀了你,放你走对我有害无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就只能说这些了,五分钟后,出门左走,当我们从来没见过。毕竟我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请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郑先生平静下来,他在原地坐了五分钟,感觉力气重新回到了肢体中。
出门的时候,U君又突然说话了:“照顾好她。她不仅仅是个幻想,而且是真实存在的。你创造了她,但她有着自己的独立的生命。我也是个脑科学家,和神比起来,观感凝结连一颗尘埃也算不上。”
“但她不是,她是连普罗透斯也解释不了的奇迹。请你珍惜她吧。”
郑先生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我知道……我也觉得她没有死!在我受尽折磨的每一个时刻,她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她从没离开我过……”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落寞地说,“不,别再开玩笑了。我是个懦夫……我已经想起来了。去民政局的路上发生了事故,她死了。只是我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才选择性地遗忘了事故的发生。我真是个懦夫……但我也该接受了,我眼中的她,只不过是观感凝结制造出来的幻觉而已。”
U君依旧坐在自己的桌前,良久才叹了口气:“或许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和她都不普通。其实我也很想打开你的大脑一探究竟,不论是第六感或者梦游之类的困惑可能会因此得到解释。”他转过头来,眼眸里有着令人不安的狂热,但很快,这份狂热褪了下去,他幽幽地说,“你很走运,我已经万念俱灰,以后也不会再从事脑科学研究了。”
他最后补充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怀不怀疑,她都会继续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她就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命形式,活在脑海里的生命体,一个客观存在的主观意识。她是只属于你的,隐形女友。”
从医院出来,郑先生径直赶回了家。
他的内心有着一丝侥幸,万一那人不是在骗自己呢?
他打开了房门,疯狂地找遍了所有房间。
空无一人。
果然如此吗?现实和幻想、真实和虚假,还是那么残酷地摆在眼前。
那为什么那个混蛋还跟自己说她还活着,什么客观存在的主观意识!简直可笑!
他痛不欲生,自杀的念头强烈地在脑海里跳动。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瞬间失去的可怜虫。
“你怎么了,亲爱的?”
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郑先生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但他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亲切的、可爱的面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像气色不太对。”女孩很是担心地摸了摸郑先生的额头,“没有感冒呀。”
郑先生颤抖地伸出了右手,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上。有温度,有柔软细腻的触感。
“你怎么又出现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郑先生胡乱地说着,“他们说不再相信……你就会消失……但是那场事故……我知道……你已经死了……可我又看到你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女孩像个母亲安慰自己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般宽慰道:“你说什么呢!都搞不懂你,别哭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郑先生抬起头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女孩轻声地讲,她的眼眸中闪着光亮,“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喔。我是你的太太啦。”
“以前没来得及对你说……我真的好喜欢你……”郑先生轻轻地哽咽着说。
“你突然之间这么肉麻!”女孩假装生气地推了郑先生一下,脸上有些泛红。
“我回来了。”郑先生进了房门,手里提着一些买好的蔬菜。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今天怎么这么晚,公司加班吗?”太太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郑先生温柔地笑笑,他注意到家里的全息银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则紧急新闻。
“……据警方调查,视界刻印计划牵涉到政府议会官员数十人,这项高度机密的科研计划将因为反人类与侵犯人权进一步接受调查。据悉,此案至少已经造成了……”
郑先生的眼神里有一丝慌张。
太太冲他微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忍住了。
“准备做饭吧。”郑先生装作漫不经心地关掉了新闻,把蔬菜从包装袋中取出来,“今晚吃火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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