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淇
梵，心念深處。文音之光，宛若脈絡。一曲婆娑，摩訶曼珠沙華。與生夢者，龍，釋迦，妙音天。
救赎（三）（载于《云浮文艺》年第4期（总期））
又是一日过去了，她靠在枕头上，眼神找不到焦点，皱了皱眉头，想要抵抗又生出的困倦之意。为什么不换病房？其实已经有很多小护士问过她了。她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天在护士给那个女人打镇定剂的时候，她看到女人眼中一种近乎怜悯的感情，甚至是悔过一般的神情，她也似鬼斧神差一般，要求和她呆在一起。现在这些日子，那个女人好像已经好了许多，经常半夜醒来，可以看见那个女人正在细细地看着她，表情单纯地像个刚出生的孩子。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很安心，也让她并不后悔当日的决定。
卓告诉她只有十天了，她是听到了的。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了，可是还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每天看着卓来来去去的身影，突然有种恐慌的感觉侵上心头，其实自己也是怕死的，不是吗？她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放弃抵抗如洪水一般袭来的睡意，朦胧中，似乎看到墙上的日历写着5月5日，和一双友善的眼睛。
还有五天，她突然有些责怪卓，他应该说还有五天清醒，五天昏迷。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痛苦。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迷糊中，她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是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痛？她不自觉地咬紧了双唇，却意外碰到一个柔柔的东西，难道还没死？缓缓睁开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满室的光亮，让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却意外看到了卓有些惊喜的面孔，还是一身熟悉的白大褂，和清新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开口问道：“我还没死？”卓顿时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轻松地说道：“恩，你没死，而且永远也不会死了。”一种置之死地后生的喜悦之感贯满了一身，这种感受是没有经历死亡的人是不会明白的，相比之下，身上的疼痛也不值得一提了。而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胸膛里正有个东西在有力地跳着，不复以前的虚弱和疯狂。这种力量，仿佛连喷发的血液也重新活了过来一般。抬头，便是卓温柔的双眼，和那墙上的日历，5月10日。
出院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路过曾经和那个女人一起住过的病房，指着那个护士正在收拾床位的病房对卓投去疑惑的一眼。
卓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她走了。”
“为什么？”
“病发。”
可是当卓正打算带着她离去的时候，衣角又一次被拉住，她是个怎样的人？
自作孽，可怜人，可是还是一个好人。看着护士走出病发，无意间瞟到那张病历单上，一个熟悉女人的笑容，和她那日在心里勾勒的一摸一样，突然记起昏迷前那双友善的眼睛，胸腔里那个正在有力跳动的东西仿佛也找到了归属……
医院的大门，再一次回头看看那个房间，想起那些夜里的种种，心里像完成了一次救赎一般轻松。
（全文终）
文/孔德淇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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